暮色浸染的桃林深处,沈青鸾与陆子渊踏着绵软的落花前行。粉白花瓣簌簌飘落,沾在沈青鸾肩头时却突然化作星芒,顺着她袖口玉坠的织霞殿印记没入肌肤。陆子渊的佩剑尾骨剑鞘泛起涟漪般的震颤,与他后颈的火焰胎记同时发烫,在暮色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金鳞虚影。
"就是这里。"沈青鸾驻足,指尖抚过石门上的符文。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突然流转起琉璃色光芒,与玉坠产生共鸣的刹那,整座密室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。尘封千年的石门缓缓开启,一股裹挟着沉香与星屑的气息扑面而来,惊起栖息在桃枝上的流萤,它们振翅时洒落的磷粉在空中凝成"织霞殿"三个古篆。
密室内部弥漫着淡青色雾气,七盏悬浮的琉璃灯如星子般点缀穹顶。中央的往生镜足有两人高,镜面蒙着层薄雾,却无法掩盖其中流转的星云图案。沈青鸾靠近时,镜缘突然渗出珠泪状的液体,在地面汇成溪流,倒映出无数个重叠的自己——有的身着狐裘,有的披着鲛绡,而最清晰的倒影,赫然是头戴霞冠的织霞仙子。
"小心!"陆子渊突然揽住她腰肢向后急退。镜中伸出的鎏金锁链擦着沈青鸾发梢掠过,锁链末端缀着的,竟是刻满"替君承劫"的霞羽碎片。尾骨剑鞘自动出鞘,混沌波动与锁链相撞,震得整座密室嗡嗡作响。就在这时,沈青鸾心口狐形胎记与镜面产生共鸣,雾气轰然消散,露出镜中完整的第二世记忆。
画面里,织霞仙子跪坐在桃树下的云锦毯上,纤细指尖捏着缀满星砂的银针。她每绣一片霞羽,便会在背面刻下细密咒文,泪水滴落在未完工的金鳞甲上,竟化作永不熄灭的微光。当"替君承劫"四字刻完的瞬间,天空突然降下血雨,十二面司镜铜镜自云层中坠落,映出即将毁灭的天界星轨。
"原来金鳞甲是用她的命魂缝制..."沈青鸾捂住嘴,镜中织霞仙子咳出的鲜血正将霞羽染成赤红。陆子渊的金鳞不受控制地浮现,鳞片缝隙中跃动的狐火却突然变得柔和,仿佛在呼应记忆中那份炽烈的温柔。画面骤转,化作金鳞站在瑶池边的场景,他望着逆转的星轨,毅然用佩剑剜下自己的鳞片。
那些泛着泪光的金鳞划过夜空,在现世陆子渊后颈凝成火焰胎记的画面,让他不由得按住伤口。"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使用金鳞之力都会疼痛..."他声音沙哑,"这根本不是力量,是她留在每片鳞片里的..."话未说完,整面往生镜突然碎裂成万千镜面,每个碎片都播放着不同片段:金鳞为织霞仙子挡下雷劫、织霞用霞冠修补他破碎的甲胄、两人在桃林种下的同心树开花又凋零...
"原来我们早已在彼此生命刻下印记。"沈青鸾的指尖拂过镜中幻影,狐火与镜面接触的瞬间,所有碎片突然重组,浮现出提灯老者的身影。老者手中的灯盏这次盛满金鳞熔液,火苗吞吐间,竟拼凑出十世镜的残缺轮廓。
"每世兵器皆是魂魄碎片所化。"老者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,"就像这面往生镜,既是记忆的牢笼,也是命运的钥匙。"他挥袖间,密室墙壁渗出星辉,在空中勾勒出三界地图,青丘、瑶池、往生栈道的位置亮起光点,与沈青鸾玉坠、陆子渊胎记遥相呼应。
当老者身影消散时,往生镜表面浮现出新的预言:"镜裂九重,火焚昆仑。归墟之眼,照见初魂。"沈青鸾还未来得及细看,那些文字便化作流萤钻进她的袖口。密室开始震动,琉璃灯纷纷炸裂,桃林的夜风卷着花瓣涌入,将残留的记忆碎片吹散。
离开密室时,陆子渊发现佩剑尾骨剑鞘上不知何时多了道霞纹,与镜中织霞仙子的发饰如出一辙。沈青鸾回头望去,往生镜已彻底黯淡,唯有镜面中央残留着半枚金鳞形状的水渍。桃林深处传来空灵的琴音,似是织霞仙子在弹奏未完的离歌,飘落的花瓣在两人脚下铺成红毯,指引着他们走向下一段被遗忘的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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